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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天雪地青春时
来源:北京知青网   编辑:张宏玲   2021-07-26 11:32:44

□王琦 

我们18岁进草原,正是冬天。初时有两个感受最强烈,一是牧民的热情,似火;二是北国的寒冷,刺骨。青春的生命之火,曾在冰天雪地中熊熊燃烧——那是我们的集体记忆。

雪后,去超市购物,车里热风暖融融。一下车,寒风迎面扑来,好冷啊!

“今天多少度?”我问爱人,“零下15度。”怪不得,够冷的!

“不对呀,零下15度,当年我们在草原上,也没把我们冻透呀。”

“年轻扛冷!”爱人一句话,引得我浮想联翩。

我们18岁进草原,正是冬天。初时有两个感受最强烈,一是牧民的热情,似火;二是北国的寒冷,刺骨。

到了牧业队,三个女生轮流放牧一千多只羊,开始了地道的游牧生活。虽然家务繁重,但待在蒙古包里还好,围着熊熊炉火,烧茶、做饭、摘马鬃、搓绳子、搞卫生。轮到出去放羊,头天晚上,首先要听天气预报,如零下二十几度,觉得还过得去,若是零下三十几度,就心里慌慌,若再加上“白毛风”,那就满心恐慌啦。通常,牧民们都是有条不紊地应对恶劣天气,早晨要准备丰盛的早餐:热奶茶、炸果子、奶皮子、手扒肉,还有纯脂肪的煮羊尾。可我们这些很有知识的知识青年呢,还是小米饭、剩肉、奶茶来对付。冷天,羊也饿,早早地就出圈了,它们顺风跑着吃草,一口气跑出十里地也没停下的迹象。我怕走太远晚上回不了家,就骑着马在前面围追堵截,挥杆高喊。两个小时过去,我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。

草原上零下20度的雪,零下30度的风。帽子、围巾围不到的地方,被冻成白蜡状,手都不敢碰,只能等到晚上回蒙古包让它慢慢融化。有时觉得脚快冻掉了,我就下马走走跑跑,等身上有点热气,再捧一捧圣洁的白雪嚼嚼。实在饿得不行,就迎着雪花、雪粒,唱两句,“从草原来到天安门广场”、“我爱这蓝色的海洋”、“见了你们格外亲”……

待到暮云合璧,落日熔金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一群没吃饱的羊赶回家,蒙古包里洋溢着的饭菜浓香和炉火温暖,一下就把冻僵的身心都融化了!手扒肉,或是羊肉面条,偶尔也有惊喜——留在家里的两位姐妹来了兴致,不辞劳苦烙出一大摞馅饼。别小看这馅饼,需要先用牛车去拉雪,回来后,架上大铁锅把雪融化,才有了水和面,再切那冻得钢管似的葱,剁那铁疙瘩似的肉,然后擀皮、化油、烙饼——抓起肉饼狂吃,幸福无法形容。

一旦刮起白毛风,千里冰封,万里雪飘,两人骑马并肩走,只闻其声,不见其人。这时候,羊倌、牛倌都好办,因为羊和牛夜里不吃草。但马倌就不行了,马夜里要吃草,就只有顺风而下;若是马倌没跟上,马群就会走散,除了地形的危险,还有狼群的危害。1971年的大风雪,恰逢知青姚马倌和牧民青年布赫值班。下午4点,二人本想吃了晚饭再去下夜(夜里照看马群),不料此时白毛风开始肆虐,马群顺风疾走,根本拦不住,没有时间吃饭了,于是各自找到自己的马群,跟随而去。风雪里偶尔看到零星的马匹,知道马群就在前面。天亮后,风力开始减弱,直到中午,才把分散的马群圈拢,逆风往回赶。途中,又在野外过了一夜,直到第三天下午,马群才回到了营地。整整两天两夜,没喝一口水,没吃一口饭,又冷又饿,幸好两人都穿了马倌下夜的山羊皮大氅,保持了体温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事后,有记者去采访,本以为会听到一句豪情壮语,不料布赫只是淡淡地反问:“欧勒亚那?”(除了这样,还能怎样?)是啊,还能怎么办!保护马群是牧人的天职,它早已融入了牧人的血液,铸进了灵魂,不可能再有别的选择。草原知青诗人邢奇曾这样描写马倌下夜“竖两耳,奋四蹄,手电光中雪花急”,与杜甫描写胡马的诗句“竹批双耳峻,风入四蹄轻。所向无空阔,直堪托死生”,可有一拼?!

回北京后,我经常回想,那种零下十几度二十几度的朔风凛冽中,经常腹中空空,却还平平安安活下来了,为什么呢?左思右想,只有两个字:年轻!这是我们用青春做出的验证。

青春的生命之火,曾在冰天雪地中熊熊燃烧——那是我们的集体记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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